第52章 萬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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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邊和謝哲說笑著的秦旭回頭看見姜揚垂眼吃零食, 濃密的睫毛軟軟地耷著, 竟難得有幾分乖巧的感覺。秦旭忽的一笑, 微微向前傾身，幾乎整個人靠在了姜揚背上，胳膊搭在他肩上, 就像是把他摟在了懷裏。
姜揚感覺到背上的熱度，驀地一僵，下意識用力一甩，想把人從背上扔開, 同時猛地站起身來, 眼神有些慌, 像在躲避什麽。
秦旭沒了依靠, 順著慣性往前一倒, 躺在了椅子上, 睡姿不雅。其他的男生見狀都哈哈直笑, 調侃道：“旭哥被嫌棄了。”
當事人卻不見絲毫不開心，反而就勢一撐坐起來, 手托著下巴，饒有興致地盯著姜揚看，仿佛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似的。姜揚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，像是被看穿了一樣，剛要惱羞成怒罵句什麽話，秦旭卻突然移開了視線，若無其事的和其他男生說笑, 瞇著眼，心情很好。
姜揚又有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，噎在喉嚨，不好受。
晚自習。
教室裏很安靜，只有同學們寫作業的沙沙聲，偶爾書頁翻動的輕微聲響。晚上，室外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十度，冬天的寒風呼呼刮著，上廁所洗手都需要勇氣，那種凍人的冷能從骨頭縫鉆進去似的，而教室裏，卻非常溫暖，一整個班的人聚攏起來的人氣，有些悶，但比外面不知好上多少倍。
所以大部分同學就黏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動了，上課時安靜，環境又是暖烘烘的，一不小心睡意還就這麽蔓延開來。
姜揚做完作業，才覆習沒多久，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，頭一點一點的，半瞇著眼釣魚。半晌，姜揚幹脆也不委屈自己，合上課本，把面前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往前一推，然後就趴在桌上，肆意地睡了起來。
原本在寫字的秦旭速度慢了下來，微微偏頭，視線落在身旁的姜揚身上，他兩手放在桌上，頭枕在胳膊上，臉埋在臂彎裏，從這個角度，秦旭只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，半截白皙的後頸。
秦旭就這麽看著，卻莫名其妙就彎著嘴角笑了起來。
沒怎麽猶豫。
秦旭也扔下筆，把題冊推到一邊，靠向兩張桌子的中間縫隙，輕輕趴了下來，枕著胳膊，臉向著姜揚那邊。
很近的距離。
秦旭可以聞到淡淡的柚子氣息，是從姜揚那裏飄過來的，他慣用的沐浴露味。秦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，因為離得近，甚至可以看到姜揚後頸上細細的絨毛，還有微微翹起的發尾，耷在白凈的後頸上，對比十分鮮明。
秦旭手指發癢，動了動，突然很想伸手揪一把。
就在這時。
一直安靜睡著的姜揚毫無預兆的一動，似乎是手指冷著了，扯了扯袖口，手掌蜷成一團往裏縮了縮，還閉著眼，不自覺地轉了個頭，臉朝向了秦旭那邊。
秦旭：“……” 一下緊張得忘記了呼吸，僵著一動不動。
而閉著眼的姜揚，卻像是感覺到了來自外界的灼熱目光，皺了皺眉，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，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臉，只要稍微往前一湊，就能親到了。
姜揚腦袋一懵，還睡意朦朧，模糊的意識未真正清醒過來，眨巴著眼，有點弄不清眼前的情況。
等秦旭看著姜揚慢慢恢覆清醒，眼神明亮時，他以為自己肯定要被揍的了，思索著要不要現在躲開，但下一秒，姜揚先動了，像被嚇到了一般，猛地向後縮，退到了桌子邊緣，還因為太急，差點摔了下去。
姜揚又把臉轉了回去，若無其事的趴著，秦旭只能看到一個後腦勺。
秦旭被他一連串的突然動作弄得一楞，有些反應不過來，但沒過一會，他發現姜揚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紅了起來，蔓延開一片淡淡的粉色，意外的好看。
秦旭抿了抿唇，又再次無聲笑開，終於沒有壓制住自己的沖動，擡手揪住那一小撮發尾，捏在指間摩挲，還輕輕扯了扯。
這麽明顯的小動作，姜揚想裝作無視都不行，伸手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，按住後頸，壓住了發尾，就是不讓他碰。
秦旭想揪他頭發被擋住了碰不到，就像玩什麽幼稚游戲似的，用指尖輕撓姜揚放在後頸上的手背，因為力道很輕，就跟羽毛淺淺拂過一般，弄得姜揚一陣陣發癢，不耐煩地向前縮，試圖躲開他的騷擾。但秦旭耐心十足，很快就又跟了上去，繼續碰一下，又碰一下。
這回，姜揚真的憋不住了，漲紅了臉猛地回頭，惱怒兇狠地瞪他。因為是上課時間，姜揚不好大聲說話，只能低吼威脅：“再碰一下，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狗爪！”
秦旭悠悠笑：“不信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狠狠一噎，要被氣死了！
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，拳頭捏緊，額頭青筋突突地跳，嘴巴動了動，想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麽的樣子，最終只咬咬牙，狠聲罵了聲：“……滾！”
就繃著臉，低頭打開了課本看，手撐在額角，擋住秦旭的視線，冷淡到極致。
這番色厲內荏的模樣，都沒有多少嚇人的氣勢，秦旭當然不會因此而退縮，不過也知道自己徹底將人惹毛了，現在不適合再往姜揚面前刷存在感，畢竟兔子急了都會咬人，更別說姜揚又不是兔子。
秦旭抿抿嘴，想了一會，從桌兜裏拿出一顆奶糖，放到姜揚桌上，還伸出手指朝他那邊推了推，好讓他註意到。
姜揚確實看到他的動靜了，但心裏正暴躁不爽得很，就連秦旭給糖的這個疑似道歉的行為在他看來都非常地討打。
所以，姜揚憋著火，只瞥了一眼，就用力一揮手，把奶糖甩飛出去。
秦旭眼疾手快，一伸手就把奶糖接住，朝姜揚彎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，歪歪頭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，“別生氣。”
姜揚毫不客氣地揮開他的爪子，紅著耳朵低吼：“滾！”
秦旭又把奶糖推過去，這次是兩個，圓滾滾的奶球，被一推，滴溜溜地轉了兩下，看起來蠢蠢的。
姜揚又一次把糖甩走，還因為力道稍大，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，塑料紙摩擦地板發出沙沙聲。
姜揚似乎也沒想到會扔到地上，一時之間有些無措，身體僵了僵，才慢吞吞將停在半空的手縮了回來，硬邦邦說：“我不要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我想給你吃。”秦旭含笑看著他說。這次放了三顆奶糖。
“……滾。”
安靜了幾秒，姜揚最終只吐出了這麽一個字，氣勢弱了三分，沒有多少兇狠，反而因為語氣懨懨的，帶了一點微妙的綿軟。
那三顆奶球糖靜靜地躺在桌子邊緣，姜揚沒再揮手扔掉它們了，而是放任它們待在那兒。
秦旭看了一眼，暗暗偷笑。這麽久的相處，他早就很了解姜揚的別扭傲嬌性格，要他現在就對自己很坦誠還有些難度，所以，不拒絕就已經代表接受了。
“就不滾。”
姜揚對著秦旭笑瞇瞇過於燦爛好看的俊臉，心裏不氣了，但還是習慣性地瞪了他一眼。
那個眼神，輕飄飄的，一點威懾力都沒有。秦旭笑了一下，竟然詭異的有些享受。
他想，什麽時候，姜揚的態度會慢慢軟化到，一看自己就情不自禁地笑呢？
雖然姜揚這樣別扭的樣子也很可愛，但再坦率笑一下，自己大概會開心得找不著北吧。
昨天姜揚揍著他說滾，今天軟聲說滾，那明天，會不會就是過來親親抱抱舉高高呢？
不得不說，某人想得挺美的。
***
期末考試結束，各科老師都紛紛布置寒假作業，發下了一疊疊的試卷，站在講臺上說：“寒假記得做作業，別玩太瘋，註意安全，另外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。”
“老師新年快樂~”
臺下同學們收拾著試卷，一大團地塞進書包裏，心痛到難以呼吸，聲音也是稀稀拉拉的，還有幾個男生嘀咕：“那麽多作業，哪裏快樂得起來啊。”
老師站在講臺上，這些當然也是聽得到的，但他都習慣了，抱怨就抱怨吧，反正布置的作業還是要做的。老師笑瞇瞇，十分慈祥地看了學生們一眼。
這次回家，宿舍的部分行李也要拿回去，姜爸覺得不好拿，就開車來接自己的一兒一女。所以，姜揚就沒和班上的同學一起走。
秦旭一臉可惜，轉而問他，寒假要不要約出來玩。
姜揚看了他一眼，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否決，頓了一秒，“再說吧。”
秦旭揮手，便揚起一抹笑，踩著騷包張揚的火焰色越野單車走了。
姜圓走過來，站定在姜揚身邊，歪了歪頭，猶豫著支吾：“哥……”
姜揚等了好一會，都沒聽見下文，奇怪道：“什麽？”
姜圓根本說不出口啊，難道很直接地問——“啊，哥你是不是要出櫃，給我找個男嫂子啊？”
問得出口才有鬼咧！
所以，姜圓動了動嘴，只幹巴巴說了句沒營養的話，“你和……秦旭是好朋友吧？”
這話，一下就讓姜揚想起了系統，好朋友。他下意識想反駁的話又立刻吞了回去，萬一一否認，系統又檢測覺得進展不順，給他整出什麽幺蛾子怎麽辦。
姜揚面無表情，平淡答：“算是吧。”
姜圓一聽，心情極度覆雜，果然是啊！好朋友，這個點頭的猶豫糾結，不能坦然面對，全都說明了這個詞的意義深遠，代表了不為人知的關系！當然不能讓人知道，努力隱藏真相的痛苦，隱秘戀情的甜蜜！哥哥他真的是太辛苦了！
姜圓想著想著，紅了眼眶，淚汪汪的，踮腳用力地按住姜揚的肩膀，嚴肅又鄭重地說：“哥，雖然這路很艱辛，但請你記住，我一定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的！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他家傻妹妹到底腦補了什麽。
寒假剛開始，姜揚和姜圓回到家裏是媽媽心裏的小寶貝，想吃什麽煮什麽，天天有老火靚湯喝，念叨著他們在學校辛苦都瘦了什麽之類的，不過，這宛如太上皇般的待遇也就持續了短短一周，後來姜媽的態度就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，看他們哪那都不順眼，嘀咕他們不打掃衛生，掉頭發，成天就知道玩玩玩。
野草一號二號，姜家兩兄妹都覺得非常無辜，不過這樣的事每次放假都要上演一遍，差不多也習慣了。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。他們都乖乖閉嘴，母上大人說什麽是什麽，啥都是對的，嗯嗯嗯應聲就好了。
姜揚在家打游戲，突然接到秦旭的電話，說是拜托他幫個忙，具體內容還沒說完，才剛開了個頭，姜揚就果斷拒絕了。
秦旭問：“我還是你的好兄弟好同桌嗎？”
姜揚毫不猶豫：“不是。”
秦旭：“……”
姜揚聽他那邊安靜了，掛電話之後，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，盯著手機看了一會，然後回神，有些懊惱，又若無其事地打起了游戲。
但他怎麽都沒想到，半個小時之後，秦旭跑到他家門口來了。
是姜媽開的門，一看是上次來過他們家的小同學，頓時笑著把人迎了進來。秦旭本就長得陽光帥氣，是容易討長輩喜歡的樣子，再加上他有意討好，更是讓姜媽笑得合不攏嘴。
沒等姜揚出來，他就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，“我侄子學校開放日，他參加了表演，可我哥和嫂子都沒空，拜托我去幫他們看順便錄像，我一個人去怪不好意思的，想找姜揚陪我，阿姨，他有空嗎？”
姜媽當然點頭，滿口答應：“怎麽沒空，他就知道在家打游戲，我巴不得他出去走走。”
剛好從房間出來聽到的姜揚：“……” 這絕對是親媽吧？你都還沒問過我呢？還有，秦旭這家夥太卑鄙了，明明都說了不去！
姜媽一看兒子出來，也沒有絲毫替他答應的心虛，反而笑著催促，“快去換衣服，別遲到了。”
姜揚無奈：“學校是讓家長去看的，我湊什麽熱鬧？”
秦旭順勢就感傷，替小侄子賣慘一波：“是啊，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支持加油，就我小侄子沒有，到時候他看著得多傷心啊。”
姜媽當即擰眉，瞪向兒子，拍板決定：“讓你去就去，註意點講話，小孩子最敏感了，讓他高興些。反正你待在家裏也沒事幹，大聲點給小浩加油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這麽快都用昵稱了是嗎？
最終，姜揚還是勢單力薄，被自家老媽強勢不容抗拒地轟出家門，陪著秦旭去幼兒園了。
對，秦旭的小侄子才五歲，幼兒園大班，就是之前某次周末在公園碰見的那個小男孩。
一聽到這個，姜揚楞了楞，立刻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按出群聊，艾特了黃紹說：“我上次罵你不如小學生說錯了。”
黃紹納悶，不明白他幹嘛挖出這種陳年舊事來說，聳聳肩，發了個瀟灑的表情包——本大爺原諒你了。
但下一秒，姜揚就發出了後半句話，“人家才五歲，你連幼兒園都不如。”
黃紹：“……” 氣成河豚！
群裏其他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或，都被笑死了，一起起哄說黃紹藥丸，沒救了。
吐槽完黃紹之後，姜揚的心情緩和了些，但等到了幼兒園門口，還是覺得很別扭，一般來這裏的都是年輕爸媽，像他們這個歲數的一踏進去，簡直是突然冒出來的異類，格格不入。有些家長也好奇地多看了他們幾眼，有些納悶，大概想著這麽小不會是家長吧，而且是兩個大男孩，會不會是哥哥做代表來的。
姜揚和秦旭坐在一群興奮激動的年輕家長中間，說真的有點難融入，他們都拿著手機或是相機，兩眼發光地說著自己孩子是哪個班待會要表演什麽，平時在家特別乖，不用哄自己會吃飯，會綁鞋帶了，做媽媽下班回家累了，寶寶還會給她遞上杯水，太可愛懂事了！
姜揚&秦旭：“……”
找不到話可以說。
坐在他們旁邊的家長，本來轉頭想找人說話的，一看是兩個大男孩，頓了一下，又轉到另一邊去，和別人說話了。
因為是在幼兒園，給家長們準備的凳子也小，是孩子們坐的小凳子，只能剛好放下他們的屁股，身體寬大些的家長還擔心會不會把凳子坐壞了，像姜揚秦旭他們這樣的，兩條大長腿也無處安放，幸好前後排之間的間隔還算大。
活潑清脆的童聲音樂響起，老師用軟糯的聲音笑得甜甜地開場，給小孩們做引導，先帶動起了氣氛。然後，孩子們才在老師的安排下依次有序上臺。
姜揚坐在下面，看著舞臺上幼稚的童聲，甩動著短胳膊短腿的，小小一只，一開始不耐微妙的情緒慢慢散去，本以為會很煎熬的，沒想到卻看得入了神，跟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。大概很少有人能抗拒小孩的天真可愛，他們小小軟軟的一只，看著總會忍不住心底變得柔軟。
連著看了幾個班的表演，姜揚期待地轉頭問秦旭，“什麽時候到你侄子？”
秦旭含笑看了一眼節目表，“小雞舞，下一個就是了。”
沒幾分鐘，音樂聲漸歇，舞臺上的小孩乖乖停下動作，在老師的招手下，一個個走下臺，小臉都跳得紅撲撲的，眼底卻發著光特別興奮，有幾個孩子看到自己的家長，還很用力地揮胳膊，笑得極其燦爛。
“接下來由大班的寶寶們表演可愛的小雞舞，請鼓掌歡迎~”
在家長們熱烈的掌聲裏，一群晃悠悠的嫩黃色小雞崽走上舞臺，每個孩子都穿著肥嘟嘟的玩偶裝，毛絨絨的，翹起來的呆毛，看著尤其萌，爸媽們都雙眼亮亮的瘋狂拍照，喊著自家寶貝的名字，說看這邊看這邊。
老師們熟練地控場，領著寶寶們站定在各自的位置，伴奏聲起，一名幼師在角落給他們做示範動作，以免有寶寶忘了還能看她的學著繼續跳。
姜揚本以為小孩們都穿一樣的服裝，他要找出小侄子秦浩會很有難度，但沒想到一眼就發現了，因為他太過顯眼。
第二排第五個，別的寶寶揮舞小胳膊，用脆脆的童音唱歌，往相同的方向撅屁股，他老是慢半拍，偏偏還臉上一點都不見慌亂，抿著嘴一本正經的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跳的才是對的。
別的家長也註意到秦浩了，他長得白嫩可愛，圓滾滾的眼睛，嬰兒肥的小臉蛋，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捏一下，更別說他一臉認真的呆萌，特別招人疼。
“那只小雞崽是誰家孩子，也未免太萌了吧？可愛到犯規啊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本來想拍我家寶寶的，但有一股力量控制住了我的手。”
“真想抱起來一個百米沖刺。”
“小心被寶寶爸媽聽見，套你麻布袋啊。”
在座的寶爸寶媽還年輕，本身也才二十多歲，童心未泯，講話時也忍不住開玩笑調侃。姜揚聽見了，也不禁憋笑，沒忍住，笑出了聲，“你小侄子人氣很高啊。”
忙著拍照錄像的秦旭聽見了，朝他看了一眼，也笑。
只不過，他們都沒想到，小雞舞才跳到一半，秦浩那只與眾不同的小黃嘰突然掉隊，屁顛屁顛地走出了舞臺，兩只小爪子還背在身後，一本正經，像領導巡視似的大佬樣。
姜揚驚訝：“他怎麽了？”
秦旭擡頭，把視線從相機屏上挪開，失笑搖頭，“應該是聞到香味，想吃飯了。”
姜揚聞言，鼻子動了動，還真好像聞到了什麽香味，“……炸雞？話說，小雞崽想吃炸雞，這樣對嗎？”
秦旭：“……” 該吐槽的是這裏嗎？
***
寒假的一天晚上，黃紹心血來潮叫大家一起吃火鍋，做冬夜裏的一把火。
姜揚和秦旭到場了，才發現一起吃夜宵的人員構成有點兒怪異。有一半都不是一個班的。
黃紹，姜揚，秦旭，湯玲玲。
翟桐，何碩。
……許均？
姜揚看著這一桌人，覺得稀奇，偏頭問黃紹，“你怎麽叫的人？”
黃紹理所當然：“誰有空就叫誰一起來啊，小新那家夥就過分了，寒假了還不忘學習，謝哲那家夥也是，不知搞什麽鬼也不來，欠扁。”
吃火鍋，吃的就是熱鬧，搶吃的，不搶就沒得吃。
一開始，這桌人，氣氛有些詭異，但等鐵鍋裏的牛油麻辣湯底慢慢煮沸了，熱氣裊裊升騰而上，香辣味飄了過來，在座的人面色皆是一肅，然後拿起筷子，準備戰鬥。
吃火鍋最重要的就是眼明手快，不要臉。
肉碟子搶到了，倒進鍋裏，在公共區域，那也不是你的，可能眨眼間就都不見了，拿著漏勺撈來撈去也一塊都找不著。如果己方戰鬥力不足，就很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夥伴。
吃著吃著，黃紹覺得不對勁了，自己成了全桌子最弱雞的那個。
翟桐和何碩是一對，配合默契，精準下筷。何碩還特別擔心翟桐不夠吃，不斷給他碗裏放肉菜，堆得高過了碗邊。
姜揚和秦旭鬥著嘴，但莫名其妙搶著把肉往對方碗裏塞，進行起了什麽奇怪的比賽。
許均，手長腳長，敏捷快速，臉皮厚度連黃紹抽鞭子都追趕不上。
而黃紹自己，要搶鍋裏的肉就不容易了，旁邊還有個搗亂的小偷，時不時從他碗裏偷肉，說的就是湯玲玲！他一眼瞪過去，湯玲玲還擡頭對他笑。嗨呀，好氣！
等後來，他把肖宇新和謝哲叫來了，他們兩人並肩走進火鍋店，又加了不少肥牛、蝦滑、牛丸、魚片、黃喉、毛肚、血旺、鴨舌、羊肉卷等等，桌邊的小架子上又擺滿了碟子。
黃紹想著這回總能掰回一局了吧，卻沒想到謝哲那個不要臉的，一站起來就不坐下了，一手筷子一手勺子，一涮就涮兩人份的，把小新那份也弄好了。
黃紹：“……” 氣到無fuck說！
現在的人怎麽可以這麽過分？！不知道自己好好涮著吃嗎！徹底壞了火鍋界的規矩了？以後再也不要叫這群人吃火鍋了！看著就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！
黃紹只是不痛快，卻沒想到這其中有股情緒叫做對狗糧的不屑，在座算上他九個人，居然有三對，就算還沒成，那戀愛的酸腐味都已經夠濃烈了。
許均就看著秦旭笑瞇瞇的表情特別不爽，覺得他傻兮兮的，冷哼一聲說：“你惡不惡心，笑屁啊。”
秦旭夾起碗裏姜揚堆起的肉，塞進嘴裏，吃得津津有味，對別人一點都沒有對姜揚的客氣討好，冷淡說：“又不是笑給你看的，不順眼可以滾啊。”
許均：“你以為我想坐在這裏嗎？”
他的座位正對著姜揚和秦旭，看得他分分鐘想翻白眼，搬起凳子就想往旁邊挪，但他左邊是何碩，右邊是謝哲，誰都不可能讓他插個位進去，最後還是只能黑著臉在原位一屁股坐下。
對面秦旭挑唇一笑，許均更是被挑釁到想扁人，操起一瓶酒就吼：“喝！”
秦旭不屑。
許均冷笑：“怕喝不過我是不是？”
火鍋店氣氛鬧騰，周圍都是起哄拼酒的聲音，酒精味濃郁，很容易讓人熱血上湧，跟著滿腔激動。秦旭收到他挑釁的眼神，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姜揚，然後握緊酒瓶，自信肆意：“喝就喝！誰怕誰！”
就這麽幼稚地拼起了酒，姜揚有些驚訝，當然不會去勸，只分神看著情況，等他們喝得差不多了再攔。
湯玲玲吃得八分飽了，看黃紹還在涮羊肉卷吃，計上心來，雙眼狡黠一瞇，想到了一個壞主意，她跑到墻邊的冰櫃裏拿了幾支雪糕，說給大家解辣，然後趁黃紹低頭吃得興起的時候，拆了一根冰棍的包裝紙，懟到紅通通的鍋裏，雪白的冰棍立刻染紅了一截。湯玲玲笑著，很體貼地把冰棍遞給身邊的黃紹，說：“吶，吃根冰棍解解辣。”
黃紹頭都不擡，接過就塞進嘴裏咬了一口，才發覺不對勁，立刻又拔了出來，瞪向湯玲玲，“你真是……” 都找不到話來罵人了！
滿嘴感覺相當覆雜，又熱又冰，又辣又麻。
湯玲玲看他吃辣吃到滿頭大汗，嘴巴紅腫，狼狽的樣子，忍不住哈哈直笑，被瞪得狠敲腦袋了才稍微收斂，雙手合十，低頭認錯，“我錯了，現在就去給你拿冰鎮酸梅汁賠罪。”
“是真的酸梅汁才好說。”黃紹一臉懷疑。
湯玲玲拍胸口擔保，“放心，這次絕對不騙你！”
黃紹用兩只手指對著自己的眼睛一指，又懟向湯玲玲，然後又把手掌往自己左胸口拍了兩下，意思很明了——我盯著你，摸著你的良心做事！
湯玲玲比了個OK放心的手勢，然後就又笑嘻嘻往冰櫃走，中途還因為口袋裏的手機震動，她順手拿出來看，發現是死黨發來了一個視頻，剛看一眼沒反應過來是什麽，然後就萬分心虛了，是難以描述的內容！
她一嚇，想到周圍都是人，條件反射想收起手機，但沒想到一轉身正好撞上了個人，手指一滑，手機就掉到了地上。
面前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，對方很禮貌的幫她撿了起來，還下意識說了句對不起，盡管是湯玲玲沒留神撞上他的。
何碩撿起手機，目光不經意掃過屏幕，看到了正在播放的R-18內容，還有那不大的暧昧呻.吟聲，瞬間，表情呆滯，完全沒想到的僵硬模樣，手裏的東西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。
湯玲玲也非常想找條地縫鉆進去！恨不得就地消失！這種小黃片，一般來說男生都以為只是他們愛看而已，女生都很害羞不看的，但實際上，有些女生對這些也有好奇心，只是一直搞不明白男生那些資源都是哪裏找的！而湯玲玲，她有個死黨就挺厲害，能找到一些資源，這次分享給她的還是兩個俊美小鮮肉的片，畫面相當刺激！浴室play！緊實的肌肉，誘人的身材，激情四射！
湯玲玲已經成了一尊石像，伸手想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搶回手機，但正好這時，美麗動人的大校花翟桐走了過來，溫柔笑著，疑惑問：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湯玲玲敢指天發誓，校花巨巨看向自己的目光非常具有警告意味，在吃醋，但她對何碩小師弟真的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越界想法，她純天然無辜！
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太多，湯玲玲的腦子都不夠用了，眼睜睜看著翟桐發現了手機上的R-18內容，瞇起雙眼，擡頭問：“阿碩，你看這些？”
何碩緊張慌亂得滿臉通紅，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，兩只大爪子無所適從地亂揮著，急巴巴地辯解：“不、這、不是我的，我不是故意看的……”
“哦？”翟桐歪頭眨了眨眼，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。
何碩一顫，急得一按立刻讓手機黑屏，只是反應過大，反倒顯得他有些心虛了。他手腳無措，求救的將目光投向湯玲玲，想她幫忙解釋。
湯玲玲一對上翟桐的眼神，後背一涼，下意識擺手：“不是我！”
何碩：“……”
翟桐輕拍了下何碩的手臂，然後親密地挽住，笑說：“你說不是你，但我家阿碩那麽單純，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，肯定也不會是他啊。”
何碩耳朵漲紅，看了身邊高挑溫柔的翟桐一眼，又有些無措地看向別處。她、她說我是她家的……真開心。
明明漂亮的大校花在笑，湯玲玲卻莫名冷得打了個激靈，有些慫，想都不想，痛快甩鍋，“這是黃紹的手機！”
正靠在桌子邊津津有味看戲的黃紹手肘一歪，差點踉蹌了一下，“……” 這個沒良心的丫頭！
雖然黃紹沒聽清楚具體情況，但也知道肯定是湯玲玲闖禍了，還甩鍋到他頭上，忍不住瞪她一眼，然後黃紹就接到了翟桐投來宛若實質的強烈視線。不過，黃紹也是只二慫啊，一轉頭，又繼續扔鍋，指向許均，“是他！”
許均跟秦旭拼酒喝得醉醺醺的，腦子都沒辦法思考了，聽到黃紹說他，也只是搖頭晃腦，兩眼都對焦不上，臉紅著一拍酒瓶，“我！繼續喝！”
翟桐瞇瞇眼，“這樣嗎？那下次再好好教訓他好了。”
湯玲玲一聽，暗暗松口氣，然後從何碩那裏接過手機，偷偷溜回了自己的位置。
等終於吃完散場，大家就也該各回各家，各找各媽了。
姜揚和秦旭的家是一個方向，秦旭也喝醉了，就叫了輛出租車，一起順路回去。
姜揚扶著秦旭上車，後者卻像沒了骨頭似的，整個人軟綿綿的，完全黏在了姜揚身上。姜揚想把他扔進車裏的時候，他還一臉不情願，非要抱著姜揚不放，甚至趁其不意，迅速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，吧唧一聲，非常響亮。
姜揚徹底懵了，低頭看過去，卻發現醉醺醺的某人還很得意地嘿嘿笑，雙眼水潤迷離，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姜揚又氣又無奈，還要擔心司機看到會有什麽反應，但駕駛座的師傅非常淡定，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，怎樣的奇葩醉鬼都有，他只關心乘客別在車上吐。
姜揚松了口氣，保證會看好秦旭，就一腳把人踹進車裏，然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，給師傅報了秦旭家小區地址。
秦旭委屈巴巴地摸著頭，不甘心說：“我不要回家！”
姜揚納悶，雙臂交錯盤在胸前，低頭看他，“不回家，那你想去哪？”想上天嗎？
秦旭兩手放在膝蓋上，乖巧坐，眨巴著眼睛，一本正經地羞澀道：“我要去你心裏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
師傅：“……”
秦旭家裏沒人在，就他現正在的醉酒狀態，姜揚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家，就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，扶著進了樓，進電梯的時候還被秦旭突然的偷襲，撲過來一把熊抱，摟住了腰，動都不好動。
姜揚勉強扶著他，想空出一只手來按樓層都不容易。正好這時，一個阿姨走進電梯，友善一笑，問：“去幾層？”
姜揚答了，禮貌道謝。
阿姨對這樣陽光討喜的年輕人，自然不介意順手幫一把，電梯上升的空隙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沒怎麽見過你呢，是新來的住戶嗎？”
“不是，我送朋友回來。”姜揚搖頭答。
阿姨下意識看了一眼賴在他懷裏的秦旭，果然有些眼熟。但畢竟只是點頭之交的鄰居，阿姨說完這句就站在一邊沒說話了。電梯裏很安靜，只有輕微的機械運轉聲響，人在密閉的空間裏向上移動。
這時，秦旭把下巴擱在姜揚肩上，撒嬌似的哼唧一聲，偏了偏臉，拉長了的聲音低沈而有磁性，“我要親親~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
阿姨：“……”
空氣凝滯了一瞬。
姜揚看向阿姨的眼神非常尷尬，頓了兩秒，扯開就要貼到自己臉上似牛皮糖的某人，幹巴巴地解釋，“他喝醉了……”
但醉醺醺的某人非要拆臺，一把用力充滿占有欲地抱住他的腰，宣布主權似的喊：“我沒醉！我就是要抱著你睡覺！”
姜揚想打人！
一旁看著的阿姨卻突然點頭，很開明地擺了擺手，“沒事，我懂的，我都懂的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一言難盡的表情，阿姨你真的懂嗎？你那眼神我很不放心啊，你到底懂了什麽？
作者有話要說： 五萬字呀，我是不是超級粗長，超級厲害！快誇我快誇我！瘋狂轉圈圈！=w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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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揚感覺到背上的熱度，驀地一僵，下意識用力一甩，想把人從背上扔開, 同時猛地站起身來, 眼神有些慌, 像在躲避什麽。
秦旭沒了依靠, 順著慣性往前一倒, 躺在了椅子上, 睡姿不雅。其他的男生見狀都哈哈直笑, 調侃道：“旭哥被嫌棄了。”
當事人卻不見絲毫不開心，反而就勢一撐坐起來, 手托著下巴，饒有興致地盯著姜揚看，仿佛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似的。姜揚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，像是被看穿了一樣，剛要惱羞成怒罵句什麽話，秦旭卻突然移開了視線，若無其事的和其他男生說笑, 瞇著眼，心情很好。
姜揚又有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，噎在喉嚨，不好受。
晚自習。
教室裏很安靜，只有同學們寫作業的沙沙聲，偶爾書頁翻動的輕微聲響。晚上，室外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十度，冬天的寒風呼呼刮著，上廁所洗手都需要勇氣，那種凍人的冷能從骨頭縫鉆進去似的，而教室裏，卻非常溫暖，一整個班的人聚攏起來的人氣，有些悶，但比外面不知好上多少倍。
所以大部分同學就黏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動了，上課時安靜，環境又是暖烘烘的，一不小心睡意還就這麽蔓延開來。
姜揚做完作業，才覆習沒多久，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，頭一點一點的，半瞇著眼釣魚。半晌，姜揚幹脆也不委屈自己，合上課本，把面前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往前一推，然後就趴在桌上，肆意地睡了起來。
原本在寫字的秦旭速度慢了下來，微微偏頭，視線落在身旁的姜揚身上，他兩手放在桌上，頭枕在胳膊上，臉埋在臂彎裏，從這個角度，秦旭只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，半截白皙的後頸。
秦旭就這麽看著，卻莫名其妙就彎著嘴角笑了起來。
沒怎麽猶豫。
秦旭也扔下筆，把題冊推到一邊，靠向兩張桌子的中間縫隙，輕輕趴了下來，枕著胳膊，臉向著姜揚那邊。
很近的距離。
秦旭可以聞到淡淡的柚子氣息，是從姜揚那裏飄過來的，他慣用的沐浴露味。秦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，因為離得近，甚至可以看到姜揚後頸上細細的絨毛，還有微微翹起的發尾，耷在白凈的後頸上，對比十分鮮明。
秦旭手指發癢，動了動，突然很想伸手揪一把。
就在這時。
一直安靜睡著的姜揚毫無預兆的一動，似乎是手指冷著了，扯了扯袖口，手掌蜷成一團往裏縮了縮，還閉著眼，不自覺地轉了個頭，臉朝向了秦旭那邊。
秦旭：“……” 一下緊張得忘記了呼吸，僵著一動不動。
而閉著眼的姜揚，卻像是感覺到了來自外界的灼熱目光，皺了皺眉，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，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臉，只要稍微往前一湊，就能親到了。
姜揚腦袋一懵，還睡意朦朧，模糊的意識未真正清醒過來，眨巴著眼，有點弄不清眼前的情況。
等秦旭看著姜揚慢慢恢覆清醒，眼神明亮時，他以為自己肯定要被揍的了，思索著要不要現在躲開，但下一秒，姜揚先動了，像被嚇到了一般，猛地向後縮，退到了桌子邊緣，還因為太急，差點摔了下去。
姜揚又把臉轉了回去，若無其事的趴著，秦旭只能看到一個後腦勺。
秦旭被他一連串的突然動作弄得一楞，有些反應不過來，但沒過一會，他發現姜揚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紅了起來，蔓延開一片淡淡的粉色，意外的好看。
秦旭抿了抿唇，又再次無聲笑開，終於沒有壓制住自己的沖動，擡手揪住那一小撮發尾，捏在指間摩挲，還輕輕扯了扯。
這麽明顯的小動作，姜揚想裝作無視都不行，伸手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，按住後頸，壓住了發尾，就是不讓他碰。
秦旭想揪他頭發被擋住了碰不到，就像玩什麽幼稚游戲似的，用指尖輕撓姜揚放在後頸上的手背，因為力道很輕，就跟羽毛淺淺拂過一般，弄得姜揚一陣陣發癢，不耐煩地向前縮，試圖躲開他的騷擾。但秦旭耐心十足，很快就又跟了上去，繼續碰一下，又碰一下。
這回，姜揚真的憋不住了，漲紅了臉猛地回頭，惱怒兇狠地瞪他。因為是上課時間，姜揚不好大聲說話，只能低吼威脅：“再碰一下，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狗爪！”
秦旭悠悠笑：“不信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狠狠一噎，要被氣死了！
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，拳頭捏緊，額頭青筋突突地跳，嘴巴動了動，想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麽的樣子，最終只咬咬牙，狠聲罵了聲：“……滾！”
就繃著臉，低頭打開了課本看，手撐在額角，擋住秦旭的視線，冷淡到極致。
這番色厲內荏的模樣，都沒有多少嚇人的氣勢，秦旭當然不會因此而退縮，不過也知道自己徹底將人惹毛了，現在不適合再往姜揚面前刷存在感，畢竟兔子急了都會咬人，更別說姜揚又不是兔子。
秦旭抿抿嘴，想了一會，從桌兜裏拿出一顆奶糖，放到姜揚桌上，還伸出手指朝他那邊推了推，好讓他註意到。
姜揚確實看到他的動靜了，但心裏正暴躁不爽得很，就連秦旭給糖的這個疑似道歉的行為在他看來都非常地討打。
所以，姜揚憋著火，只瞥了一眼，就用力一揮手，把奶糖甩飛出去。
秦旭眼疾手快，一伸手就把奶糖接住，朝姜揚彎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，歪歪頭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，“別生氣。”
姜揚毫不客氣地揮開他的爪子，紅著耳朵低吼：“滾！”
秦旭又把奶糖推過去，這次是兩個，圓滾滾的奶球，被一推，滴溜溜地轉了兩下，看起來蠢蠢的。
姜揚又一次把糖甩走，還因為力道稍大，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，塑料紙摩擦地板發出沙沙聲。
姜揚似乎也沒想到會扔到地上，一時之間有些無措，身體僵了僵，才慢吞吞將停在半空的手縮了回來，硬邦邦說：“我不要。”
“我知道，可我想給你吃。”秦旭含笑看著他說。這次放了三顆奶糖。
“……滾。”
安靜了幾秒，姜揚最終只吐出了這麽一個字，氣勢弱了三分，沒有多少兇狠，反而因為語氣懨懨的，帶了一點微妙的綿軟。
那三顆奶球糖靜靜地躺在桌子邊緣，姜揚沒再揮手扔掉它們了，而是放任它們待在那兒。
秦旭看了一眼，暗暗偷笑。這麽久的相處，他早就很了解姜揚的別扭傲嬌性格，要他現在就對自己很坦誠還有些難度，所以，不拒絕就已經代表接受了。
“就不滾。”
姜揚對著秦旭笑瞇瞇過於燦爛好看的俊臉，心裏不氣了，但還是習慣性地瞪了他一眼。
那個眼神，輕飄飄的，一點威懾力都沒有。秦旭笑了一下，竟然詭異的有些享受。
他想，什麽時候，姜揚的態度會慢慢軟化到，一看自己就情不自禁地笑呢？
雖然姜揚這樣別扭的樣子也很可愛，但再坦率笑一下，自己大概會開心得找不著北吧。
昨天姜揚揍著他說滾，今天軟聲說滾，那明天，會不會就是過來親親抱抱舉高高呢？
不得不說，某人想得挺美的。
***
期末考試結束，各科老師都紛紛布置寒假作業，發下了一疊疊的試卷，站在講臺上說：“寒假記得做作業，別玩太瘋，註意安全，另外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。”
“老師新年快樂~”
臺下同學們收拾著試卷，一大團地塞進書包裏，心痛到難以呼吸，聲音也是稀稀拉拉的，還有幾個男生嘀咕：“那麽多作業，哪裏快樂得起來啊。”
老師站在講臺上，這些當然也是聽得到的，但他都習慣了，抱怨就抱怨吧，反正布置的作業還是要做的。老師笑瞇瞇，十分慈祥地看了學生們一眼。
這次回家，宿舍的部分行李也要拿回去，姜爸覺得不好拿，就開車來接自己的一兒一女。所以，姜揚就沒和班上的同學一起走。
秦旭一臉可惜，轉而問他，寒假要不要約出來玩。
姜揚看了他一眼，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否決，頓了一秒，“再說吧。”
秦旭揮手，便揚起一抹笑，踩著騷包張揚的火焰色越野單車走了。
姜圓走過來，站定在姜揚身邊，歪了歪頭，猶豫著支吾：“哥……”
姜揚等了好一會，都沒聽見下文，奇怪道：“什麽？”
姜圓根本說不出口啊，難道很直接地問——“啊，哥你是不是要出櫃，給我找個男嫂子啊？”
問得出口才有鬼咧！
所以，姜圓動了動嘴，只幹巴巴說了句沒營養的話，“你和……秦旭是好朋友吧？”
這話，一下就讓姜揚想起了系統，好朋友。他下意識想反駁的話又立刻吞了回去，萬一一否認，系統又檢測覺得進展不順，給他整出什麽幺蛾子怎麽辦。
姜揚面無表情，平淡答：“算是吧。”
姜圓一聽，心情極度覆雜，果然是啊！好朋友，這個點頭的猶豫糾結，不能坦然面對，全都說明了這個詞的意義深遠，代表了不為人知的關系！當然不能讓人知道，努力隱藏真相的痛苦，隱秘戀情的甜蜜！哥哥他真的是太辛苦了！
姜圓想著想著，紅了眼眶，淚汪汪的，踮腳用力地按住姜揚的肩膀，嚴肅又鄭重地說：“哥，雖然這路很艱辛，但請你記住，我一定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的！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他家傻妹妹到底腦補了什麽。
寒假剛開始，姜揚和姜圓回到家裏是媽媽心裏的小寶貝，想吃什麽煮什麽，天天有老火靚湯喝，念叨著他們在學校辛苦都瘦了什麽之類的，不過，這宛如太上皇般的待遇也就持續了短短一周，後來姜媽的態度就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，看他們哪那都不順眼，嘀咕他們不打掃衛生，掉頭發，成天就知道玩玩玩。
野草一號二號，姜家兩兄妹都覺得非常無辜，不過這樣的事每次放假都要上演一遍，差不多也習慣了。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。他們都乖乖閉嘴，母上大人說什麽是什麽，啥都是對的，嗯嗯嗯應聲就好了。
姜揚在家打游戲，突然接到秦旭的電話，說是拜托他幫個忙，具體內容還沒說完，才剛開了個頭，姜揚就果斷拒絕了。
秦旭問：“我還是你的好兄弟好同桌嗎？”
姜揚毫不猶豫：“不是。”
秦旭：“……”
姜揚聽他那邊安靜了，掛電話之後，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，盯著手機看了一會，然後回神，有些懊惱，又若無其事地打起了游戲。
但他怎麽都沒想到，半個小時之後，秦旭跑到他家門口來了。
是姜媽開的門，一看是上次來過他們家的小同學，頓時笑著把人迎了進來。秦旭本就長得陽光帥氣，是容易討長輩喜歡的樣子，再加上他有意討好，更是讓姜媽笑得合不攏嘴。
沒等姜揚出來，他就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，“我侄子學校開放日，他參加了表演，可我哥和嫂子都沒空，拜托我去幫他們看順便錄像，我一個人去怪不好意思的，想找姜揚陪我，阿姨，他有空嗎？”
姜媽當然點頭，滿口答應：“怎麽沒空，他就知道在家打游戲，我巴不得他出去走走。”
剛好從房間出來聽到的姜揚：“……” 這絕對是親媽吧？你都還沒問過我呢？還有，秦旭這家夥太卑鄙了，明明都說了不去！
姜媽一看兒子出來，也沒有絲毫替他答應的心虛，反而笑著催促，“快去換衣服，別遲到了。”
姜揚無奈：“學校是讓家長去看的，我湊什麽熱鬧？”
秦旭順勢就感傷，替小侄子賣慘一波：“是啊，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支持加油，就我小侄子沒有，到時候他看著得多傷心啊。”
姜媽當即擰眉，瞪向兒子，拍板決定：“讓你去就去，註意點講話，小孩子最敏感了，讓他高興些。反正你待在家裏也沒事幹，大聲點給小浩加油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這麽快都用昵稱了是嗎？
最終，姜揚還是勢單力薄，被自家老媽強勢不容抗拒地轟出家門，陪著秦旭去幼兒園了。
對，秦旭的小侄子才五歲，幼兒園大班，就是之前某次周末在公園碰見的那個小男孩。
一聽到這個，姜揚楞了楞，立刻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按出群聊，艾特了黃紹說：“我上次罵你不如小學生說錯了。”
黃紹納悶，不明白他幹嘛挖出這種陳年舊事來說，聳聳肩，發了個瀟灑的表情包——本大爺原諒你了。
但下一秒，姜揚就發出了後半句話，“人家才五歲，你連幼兒園都不如。”
黃紹：“……” 氣成河豚！
群裏其他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或，都被笑死了，一起起哄說黃紹藥丸，沒救了。
吐槽完黃紹之後，姜揚的心情緩和了些，但等到了幼兒園門口，還是覺得很別扭，一般來這裏的都是年輕爸媽，像他們這個歲數的一踏進去，簡直是突然冒出來的異類，格格不入。有些家長也好奇地多看了他們幾眼，有些納悶，大概想著這麽小不會是家長吧，而且是兩個大男孩，會不會是哥哥做代表來的。
姜揚和秦旭坐在一群興奮激動的年輕家長中間，說真的有點難融入，他們都拿著手機或是相機，兩眼發光地說著自己孩子是哪個班待會要表演什麽，平時在家特別乖，不用哄自己會吃飯，會綁鞋帶了，做媽媽下班回家累了，寶寶還會給她遞上杯水，太可愛懂事了！
姜揚&秦旭：“……”
找不到話可以說。
坐在他們旁邊的家長，本來轉頭想找人說話的，一看是兩個大男孩，頓了一下，又轉到另一邊去，和別人說話了。
因為是在幼兒園，給家長們準備的凳子也小，是孩子們坐的小凳子，只能剛好放下他們的屁股，身體寬大些的家長還擔心會不會把凳子坐壞了，像姜揚秦旭他們這樣的，兩條大長腿也無處安放，幸好前後排之間的間隔還算大。
活潑清脆的童聲音樂響起，老師用軟糯的聲音笑得甜甜地開場，給小孩們做引導，先帶動起了氣氛。然後，孩子們才在老師的安排下依次有序上臺。
姜揚坐在下面，看著舞臺上幼稚的童聲，甩動著短胳膊短腿的，小小一只，一開始不耐微妙的情緒慢慢散去，本以為會很煎熬的，沒想到卻看得入了神，跟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。大概很少有人能抗拒小孩的天真可愛，他們小小軟軟的一只，看著總會忍不住心底變得柔軟。
連著看了幾個班的表演，姜揚期待地轉頭問秦旭，“什麽時候到你侄子？”
秦旭含笑看了一眼節目表，“小雞舞，下一個就是了。”
沒幾分鐘，音樂聲漸歇，舞臺上的小孩乖乖停下動作，在老師的招手下，一個個走下臺，小臉都跳得紅撲撲的，眼底卻發著光特別興奮，有幾個孩子看到自己的家長，還很用力地揮胳膊，笑得極其燦爛。
“接下來由大班的寶寶們表演可愛的小雞舞，請鼓掌歡迎~”
在家長們熱烈的掌聲裏，一群晃悠悠的嫩黃色小雞崽走上舞臺，每個孩子都穿著肥嘟嘟的玩偶裝，毛絨絨的，翹起來的呆毛，看著尤其萌，爸媽們都雙眼亮亮的瘋狂拍照，喊著自家寶貝的名字，說看這邊看這邊。
老師們熟練地控場，領著寶寶們站定在各自的位置，伴奏聲起，一名幼師在角落給他們做示範動作，以免有寶寶忘了還能看她的學著繼續跳。
姜揚本以為小孩們都穿一樣的服裝，他要找出小侄子秦浩會很有難度，但沒想到一眼就發現了，因為他太過顯眼。
第二排第五個，別的寶寶揮舞小胳膊，用脆脆的童音唱歌，往相同的方向撅屁股，他老是慢半拍，偏偏還臉上一點都不見慌亂，抿著嘴一本正經的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跳的才是對的。
別的家長也註意到秦浩了，他長得白嫩可愛，圓滾滾的眼睛，嬰兒肥的小臉蛋，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捏一下，更別說他一臉認真的呆萌，特別招人疼。
“那只小雞崽是誰家孩子，也未免太萌了吧？可愛到犯規啊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本來想拍我家寶寶的，但有一股力量控制住了我的手。”
“真想抱起來一個百米沖刺。”
“小心被寶寶爸媽聽見，套你麻布袋啊。”
在座的寶爸寶媽還年輕，本身也才二十多歲，童心未泯，講話時也忍不住開玩笑調侃。姜揚聽見了，也不禁憋笑，沒忍住，笑出了聲，“你小侄子人氣很高啊。”
忙著拍照錄像的秦旭聽見了，朝他看了一眼，也笑。
只不過，他們都沒想到，小雞舞才跳到一半，秦浩那只與眾不同的小黃嘰突然掉隊，屁顛屁顛地走出了舞臺，兩只小爪子還背在身後，一本正經，像領導巡視似的大佬樣。
姜揚驚訝：“他怎麽了？”
秦旭擡頭，把視線從相機屏上挪開，失笑搖頭，“應該是聞到香味，想吃飯了。”
姜揚聞言，鼻子動了動，還真好像聞到了什麽香味，“……炸雞？話說，小雞崽想吃炸雞，這樣對嗎？”
秦旭：“……” 該吐槽的是這裏嗎？
***
寒假的一天晚上，黃紹心血來潮叫大家一起吃火鍋，做冬夜裏的一把火。
姜揚和秦旭到場了，才發現一起吃夜宵的人員構成有點兒怪異。有一半都不是一個班的。
黃紹，姜揚，秦旭，湯玲玲。
翟桐，何碩。
……許均？
姜揚看著這一桌人，覺得稀奇，偏頭問黃紹，“你怎麽叫的人？”
黃紹理所當然：“誰有空就叫誰一起來啊，小新那家夥就過分了，寒假了還不忘學習，謝哲那家夥也是，不知搞什麽鬼也不來，欠扁。”
吃火鍋，吃的就是熱鬧，搶吃的，不搶就沒得吃。
一開始，這桌人，氣氛有些詭異，但等鐵鍋裏的牛油麻辣湯底慢慢煮沸了，熱氣裊裊升騰而上，香辣味飄了過來，在座的人面色皆是一肅，然後拿起筷子，準備戰鬥。
吃火鍋最重要的就是眼明手快，不要臉。
肉碟子搶到了，倒進鍋裏，在公共區域，那也不是你的，可能眨眼間就都不見了，拿著漏勺撈來撈去也一塊都找不著。如果己方戰鬥力不足，就很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夥伴。
吃著吃著，黃紹覺得不對勁了，自己成了全桌子最弱雞的那個。
翟桐和何碩是一對，配合默契，精準下筷。何碩還特別擔心翟桐不夠吃，不斷給他碗裏放肉菜，堆得高過了碗邊。
姜揚和秦旭鬥著嘴，但莫名其妙搶著把肉往對方碗裏塞，進行起了什麽奇怪的比賽。
許均，手長腳長，敏捷快速，臉皮厚度連黃紹抽鞭子都追趕不上。
而黃紹自己，要搶鍋裏的肉就不容易了，旁邊還有個搗亂的小偷，時不時從他碗裏偷肉，說的就是湯玲玲！他一眼瞪過去，湯玲玲還擡頭對他笑。嗨呀，好氣！
等後來，他把肖宇新和謝哲叫來了，他們兩人並肩走進火鍋店，又加了不少肥牛、蝦滑、牛丸、魚片、黃喉、毛肚、血旺、鴨舌、羊肉卷等等，桌邊的小架子上又擺滿了碟子。
黃紹想著這回總能掰回一局了吧，卻沒想到謝哲那個不要臉的，一站起來就不坐下了，一手筷子一手勺子，一涮就涮兩人份的，把小新那份也弄好了。
黃紹：“……” 氣到無fuck說！
現在的人怎麽可以這麽過分？！不知道自己好好涮著吃嗎！徹底壞了火鍋界的規矩了？以後再也不要叫這群人吃火鍋了！看著就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！
黃紹只是不痛快，卻沒想到這其中有股情緒叫做對狗糧的不屑，在座算上他九個人，居然有三對，就算還沒成，那戀愛的酸腐味都已經夠濃烈了。
許均就看著秦旭笑瞇瞇的表情特別不爽，覺得他傻兮兮的，冷哼一聲說：“你惡不惡心，笑屁啊。”
秦旭夾起碗裏姜揚堆起的肉，塞進嘴裏，吃得津津有味，對別人一點都沒有對姜揚的客氣討好，冷淡說：“又不是笑給你看的，不順眼可以滾啊。”
許均：“你以為我想坐在這裏嗎？”
他的座位正對著姜揚和秦旭，看得他分分鐘想翻白眼，搬起凳子就想往旁邊挪，但他左邊是何碩，右邊是謝哲，誰都不可能讓他插個位進去，最後還是只能黑著臉在原位一屁股坐下。
對面秦旭挑唇一笑，許均更是被挑釁到想扁人，操起一瓶酒就吼：“喝！”
秦旭不屑。
許均冷笑：“怕喝不過我是不是？”
火鍋店氣氛鬧騰，周圍都是起哄拼酒的聲音，酒精味濃郁，很容易讓人熱血上湧，跟著滿腔激動。秦旭收到他挑釁的眼神，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姜揚，然後握緊酒瓶，自信肆意：“喝就喝！誰怕誰！”
就這麽幼稚地拼起了酒，姜揚有些驚訝，當然不會去勸，只分神看著情況，等他們喝得差不多了再攔。
湯玲玲吃得八分飽了，看黃紹還在涮羊肉卷吃，計上心來，雙眼狡黠一瞇，想到了一個壞主意，她跑到墻邊的冰櫃裏拿了幾支雪糕，說給大家解辣，然後趁黃紹低頭吃得興起的時候，拆了一根冰棍的包裝紙，懟到紅通通的鍋裏，雪白的冰棍立刻染紅了一截。湯玲玲笑著，很體貼地把冰棍遞給身邊的黃紹，說：“吶，吃根冰棍解解辣。”
黃紹頭都不擡，接過就塞進嘴裏咬了一口，才發覺不對勁，立刻又拔了出來，瞪向湯玲玲，“你真是……” 都找不到話來罵人了！
滿嘴感覺相當覆雜，又熱又冰，又辣又麻。
湯玲玲看他吃辣吃到滿頭大汗，嘴巴紅腫，狼狽的樣子，忍不住哈哈直笑，被瞪得狠敲腦袋了才稍微收斂，雙手合十，低頭認錯，“我錯了，現在就去給你拿冰鎮酸梅汁賠罪。”
“是真的酸梅汁才好說。”黃紹一臉懷疑。
湯玲玲拍胸口擔保，“放心，這次絕對不騙你！”
黃紹用兩只手指對著自己的眼睛一指，又懟向湯玲玲，然後又把手掌往自己左胸口拍了兩下，意思很明了——我盯著你，摸著你的良心做事！
湯玲玲比了個OK放心的手勢，然後就又笑嘻嘻往冰櫃走，中途還因為口袋裏的手機震動，她順手拿出來看，發現是死黨發來了一個視頻，剛看一眼沒反應過來是什麽，然後就萬分心虛了，是難以描述的內容！
她一嚇，想到周圍都是人，條件反射想收起手機，但沒想到一轉身正好撞上了個人，手指一滑，手機就掉到了地上。
面前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，對方很禮貌的幫她撿了起來，還下意識說了句對不起，盡管是湯玲玲沒留神撞上他的。
何碩撿起手機，目光不經意掃過屏幕，看到了正在播放的R-18內容，還有那不大的暧昧呻.吟聲，瞬間，表情呆滯，完全沒想到的僵硬模樣，手裏的東西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。
湯玲玲也非常想找條地縫鉆進去！恨不得就地消失！這種小黃片，一般來說男生都以為只是他們愛看而已，女生都很害羞不看的，但實際上，有些女生對這些也有好奇心，只是一直搞不明白男生那些資源都是哪裏找的！而湯玲玲，她有個死黨就挺厲害，能找到一些資源，這次分享給她的還是兩個俊美小鮮肉的片，畫面相當刺激！浴室play！緊實的肌肉，誘人的身材，激情四射！
湯玲玲已經成了一尊石像，伸手想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搶回手機，但正好這時，美麗動人的大校花翟桐走了過來，溫柔笑著，疑惑問：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湯玲玲敢指天發誓，校花巨巨看向自己的目光非常具有警告意味，在吃醋，但她對何碩小師弟真的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越界想法，她純天然無辜！
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太多，湯玲玲的腦子都不夠用了，眼睜睜看著翟桐發現了手機上的R-18內容，瞇起雙眼，擡頭問：“阿碩，你看這些？”
何碩緊張慌亂得滿臉通紅，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，兩只大爪子無所適從地亂揮著，急巴巴地辯解：“不、這、不是我的，我不是故意看的……”
“哦？”翟桐歪頭眨了眨眼，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。
何碩一顫，急得一按立刻讓手機黑屏，只是反應過大，反倒顯得他有些心虛了。他手腳無措，求救的將目光投向湯玲玲，想她幫忙解釋。
湯玲玲一對上翟桐的眼神，後背一涼，下意識擺手：“不是我！”
何碩：“……”
翟桐輕拍了下何碩的手臂，然後親密地挽住，笑說：“你說不是你，但我家阿碩那麽單純，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，肯定也不會是他啊。”
何碩耳朵漲紅，看了身邊高挑溫柔的翟桐一眼，又有些無措地看向別處。她、她說我是她家的……真開心。
明明漂亮的大校花在笑，湯玲玲卻莫名冷得打了個激靈，有些慫，想都不想，痛快甩鍋，“這是黃紹的手機！”
正靠在桌子邊津津有味看戲的黃紹手肘一歪，差點踉蹌了一下，“……” 這個沒良心的丫頭！
雖然黃紹沒聽清楚具體情況，但也知道肯定是湯玲玲闖禍了，還甩鍋到他頭上，忍不住瞪她一眼，然後黃紹就接到了翟桐投來宛若實質的強烈視線。不過，黃紹也是只二慫啊，一轉頭，又繼續扔鍋，指向許均，“是他！”
許均跟秦旭拼酒喝得醉醺醺的，腦子都沒辦法思考了，聽到黃紹說他，也只是搖頭晃腦，兩眼都對焦不上，臉紅著一拍酒瓶，“我！繼續喝！”
翟桐瞇瞇眼，“這樣嗎？那下次再好好教訓他好了。”
湯玲玲一聽，暗暗松口氣，然後從何碩那裏接過手機，偷偷溜回了自己的位置。
等終於吃完散場，大家就也該各回各家，各找各媽了。
姜揚和秦旭的家是一個方向，秦旭也喝醉了，就叫了輛出租車，一起順路回去。
姜揚扶著秦旭上車，後者卻像沒了骨頭似的，整個人軟綿綿的，完全黏在了姜揚身上。姜揚想把他扔進車裏的時候，他還一臉不情願，非要抱著姜揚不放，甚至趁其不意，迅速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，吧唧一聲，非常響亮。
姜揚徹底懵了，低頭看過去，卻發現醉醺醺的某人還很得意地嘿嘿笑，雙眼水潤迷離，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姜揚又氣又無奈，還要擔心司機看到會有什麽反應，但駕駛座的師傅非常淡定，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，怎樣的奇葩醉鬼都有，他只關心乘客別在車上吐。
姜揚松了口氣，保證會看好秦旭，就一腳把人踹進車裏，然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，給師傅報了秦旭家小區地址。
秦旭委屈巴巴地摸著頭，不甘心說：“我不要回家！”
姜揚納悶，雙臂交錯盤在胸前，低頭看他，“不回家，那你想去哪？”想上天嗎？
秦旭兩手放在膝蓋上，乖巧坐，眨巴著眼睛，一本正經地羞澀道：“我要去你心裏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
師傅：“……”
秦旭家裏沒人在，就他現正在的醉酒狀態，姜揚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家，就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，扶著進了樓，進電梯的時候還被秦旭突然的偷襲，撲過來一把熊抱，摟住了腰，動都不好動。
姜揚勉強扶著他，想空出一只手來按樓層都不容易。正好這時，一個阿姨走進電梯，友善一笑，問：“去幾層？”
姜揚答了，禮貌道謝。
阿姨對這樣陽光討喜的年輕人，自然不介意順手幫一把，電梯上升的空隙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沒怎麽見過你呢，是新來的住戶嗎？”
“不是，我送朋友回來。”姜揚搖頭答。
阿姨下意識看了一眼賴在他懷裏的秦旭，果然有些眼熟。但畢竟只是點頭之交的鄰居，阿姨說完這句就站在一邊沒說話了。電梯裏很安靜，只有輕微的機械運轉聲響，人在密閉的空間裏向上移動。
這時，秦旭把下巴擱在姜揚肩上，撒嬌似的哼唧一聲，偏了偏臉，拉長了的聲音低沈而有磁性，“我要親親~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
阿姨：“……”
空氣凝滯了一瞬。
姜揚看向阿姨的眼神非常尷尬，頓了兩秒，扯開就要貼到自己臉上似牛皮糖的某人，幹巴巴地解釋，“他喝醉了……”
但醉醺醺的某人非要拆臺，一把用力充滿占有欲地抱住他的腰，宣布主權似的喊：“我沒醉！我就是要抱著你睡覺！”
姜揚想打人！
一旁看著的阿姨卻突然點頭，很開明地擺了擺手，“沒事，我懂的，我都懂的。”
姜揚：“……” 一言難盡的表情，阿姨你真的懂嗎？你那眼神我很不放心啊，你到底懂了什麽？
作者有話要說： 五萬字呀，我是不是超級粗長，超級厲害！快誇我快誇我！瘋狂轉圈圈！=w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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